BOB半岛“中国化学工程第十三建设有限公司违规将3个工程的建筑主体层层转包,导致3个工程的实际施工人迟迟拿不到工程款。”去年11月,追讨工程尾款8年未果的上海慈汇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经理柏春枝,写下了这份投诉举报信。一时间“江苏国企工程涉嫌层层转包”的话题,在江苏建筑圈闹得沸沸扬扬。
时间回到2013年,江苏共筑石化工程有限公司(简称“江苏共筑”)从总承包方中国化学工程第十三建设有限公司(简称“中化十三建”)处,承包来了“江苏中盐昆山迁建60万吨纯碱公用工程项目”1标段部分土建工程,而后“江苏共筑”又将部分土建工程的劳务部分转包给了上海慈汇建筑工程有限公司(简称“上海慈汇”)。
柏春枝的女儿小钱说,虽然双方签订的是劳务承包协议,但在实际施工的过程中,“上海慈汇”不仅提供着劳务部分,还承担了大部分主体建筑的施工任务。2015年“上海慈汇”负责的施工部分完成竣工,但“江苏共筑”以总工程未结算为由,迟迟未给“上海慈汇”结算工程款。而在等待昆山项目结算的过程中,“江苏共筑”又给了“上海慈汇”常州、无锡的两个工程。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,三个项目都遭遇了“结算难”。
上个世纪80年代,小钱的父母从安徽老家去了上海,从包工头做起,一点点经营起了自己的生意,创办了建筑公司。
“我父母就上过几天小学,没什么文化,但人老实、有诚信,认识了不少朋友,大家都给介绍工程。”小钱说,2013年,父亲在朋友的介绍下,认识了“江苏共筑”的范总,“听说了江苏共筑手上有工程,我们就投标了BOB半岛。”
小钱的母亲柏春枝回忆说,2013年,他们以632万余元总价中标“江苏中盐昆山迁建60万吨纯碱公用工程项目”1标段部分土建工程的劳务承包项目。
“劳务承包,就是提供施工过程中的人工和部分辅料。”柏春枝说,但2013年12月份,“江苏共筑”又将中盐昆山1标段项目中,水处理变电所、综合泵房等30多个单体的施工,交给了他们。
“当时新加工程没有重新签订合同,江苏共筑口头约定工程量按照实际施工量进行计算,单价参照主合同。”柏春枝说,虽然“上海慈汇”与“江苏共筑”签订的协议名为劳务承包,但增加工程后,她发现,除了工程中的筒仓外,项目近80%的主体建筑施工,都是“上海慈汇”承担和完成的,“严格来说,这属于工程施工协议,已经不是劳务承包协议了。我们催过几次签合同,但江苏共筑的范总说,这是中化十三建的项目,人家是国企,不会亏了我们,让我们先安心好好干。”
2015年年底,“上海慈汇”负责的工程竣工,并验收合格。经过统计,柏春枝说,“江苏共筑施工过程中,总共给了1571万元进度款,我们自己垫资了上千万元。”2016年1月,“上海慈汇”造价员根据实际施工工程量,并结合当时市场价,测算出“上海慈汇”施工量总价为3600余万元,并将结算表等相关材料提供给“江苏共筑”,用于结算。
“一般施工结束后,就要进行结算了。但江苏共筑说,总工程还没完,得等总工程竣工BOB半岛,中化十三建给他们结算,他们才能给我们结算。”第一次承接国企项目,柏春枝夫妻俩也没多想,“刚开始的两三年,我们问了好多次结算时间,但江苏共筑的答复一直是,项目还没总结算呢。”
柏春枝说,在等待中盐昆山项目结算时,“江苏共筑”的范总又给了他们两个项目,分别是位于常州的“国宏年产5万吨系列润滑油搬迁项目”和位于无锡的“江苏三贵资源再生有限公司年处置循环利用3.45吨有机溶剂废液并生产有机溶剂4万吨项目”。
“常州项目里,我们提供部分辅材和人工,2019年底竣工,2020年1月验收合格。无锡项目里,我们只提供人工,2020年9月竣工,2021年2月验收合格。”柏春枝说,根据实际施工工程量,他们测算出常州项目施工量总造价为947万余元,无锡项目施工量总造价271万余元,“我们一边施工,一边催促尽快审核结算。可3个工程,到现在没有一个给我们结算完成的。”
这些年,小钱帮着父母一起追讨尾款,“我们每年都在找他们,打过电话,也去过江苏共筑公司,但每次他们都像挤牙膏一样,给个二三十万打发我们。”小钱说,2021年,在长期催促中,“江苏共筑”终于对他们提交的结算报告,进行了审核。
“中盐昆山项目他们审定总价是2048万余元,和我们送审相差了近1600万元;常州项目他们审定总价是570万元左右,和我们相差了近400万元;无锡的项目,到现在还没给我们审核。”看到审核金额后,柏春枝气得几天没睡好,“在千万级的工程里,送审总价和审核总价相差两三百万,都可以理解,但相差1600万,甚至接近对半砍的情况,我们做20多年工程,从来没经历过。”
柏春枝说,就中盐昆山项目来说,差值这么大,有一部分原因是在施工过程中,部分资金是“江苏共筑”同意支出,但未留存纸质证明的,“江苏共筑”审核后,也让他们补充过资料,但找当年“江苏共筑”的项目经理补充资料的过程中,他们遇到了阻碍,“每次打电话,要么联系不上,要么不在公司,根本找不到人。”
小钱粗略地算了一下,按照送审总价算,算上这些年追讨临时给的钱,昆山、常州、无锡的三个项目,“江苏共筑”还差2000多万元的工程尾款,没有给他们。
“那几年,为了给工人工资和材料商的货款,我父母凭借着人脉,四处借钱来周转。”小钱说,这些年,她家的公司仍在接工程项目,但赚到的钱,都在用于还债,“农民工的工资我们始终从没有拖欠过,但材料商的钱,至今还欠着几百万。每年过年,人家也会来找我们催债。”
去年11月,不知如何是好的柏春枝,在小钱的帮助下,将情况写成了材料,递送至相关部门,对“中化十三建”和“江苏共筑”进行了举报投诉。
在小钱提供的两段录音中,“江苏共筑”负责审核结算的工作人员一再追问小钱父亲有关举报投诉的事情,而“江苏共筑”范总则称,由于小钱父亲的举报投诉,目前“江苏共筑”已经被要求接受调查,至于尾款,范总电话中说,“你该打官司打官司吧,我也没办法了BOB半岛。”
在“中化十三建”的官方网站和“天眼查”企业信息中,记者虽未找“中盐昆山迁建年产60万吨纯碱项目建设工程”的招投标公告,但却找到了该项目“结算审核审计”的招投标公告,公告发布日期为2015年12月BOB半岛,在此公告中的一个表格中,记者发现BOB半岛,“中盐昆山”工程1标段施工总承包方,是“中化十三建”。
同时,“中化十三建”在“天眼查”工程项目一栏中,记者也发现了常州“国宏年产5万吨系列润滑油搬迁项目”、无锡“江苏三贵资源再生有限公司年处置循环利用3.45吨有机溶剂废液并生产有机溶剂4万吨项目”。
“中化十三建”是总承包方,“江苏共筑”从“中化十三建”承包的工程,又包给了“上海慈汇”,是否涉及“层层转包”?
针对这个问题,1月28日,津云记者分别联系了“中化十三建”和“江苏共筑”。
“中化十三建”当年中盐昆山项目的一名门姓经理说,“中化十三建”给“江苏共筑”做的分包合同,在当地住建部门都进行过登记,是合规合法的分包行为。而中盐昆山项目中“中化十三建”负责的工程部分,主体只有筒仓,而筒仓是“中化十三建”自己公司完成的。
“江苏共筑”前总经理范福生说,“江苏共筑”与“上海慈汇”的承包协议是劳务承包,在施工过程中,“上海慈汇”也并未承担过任何主体建筑施工,不存在违法转包行为。
范福生说,“上海慈汇”提交的结算报告,“江苏共筑”是委托第三方专业审计公司进行的审核。这些年“江苏共筑”也催过“上海慈汇”前来结算,包括常州项目、无锡项目,但“上海慈汇”始终交不上补充材料,“上海慈汇”可以去诉讼,诉讼过程中,如果“上海慈汇”想去结算,“江苏共筑”也会配合。
河南泽槿律师事务所主任付建说,是否涉及违法层层转包行为,要确定“上海慈汇”是否涉及了主体建筑施工,如果“上海慈汇”有证据证明,其确实参与了主体建筑施工,那么“江苏共筑”则存在违法转包行为,需要承担相应法律责任。
付建说,如果举报投诉后仍难要回尾款,“上海慈汇”可以尝试通过法律诉讼途径,进行维权。